公募费率改革收官：从规模扩张到价值创造的行业生态重构

2025 年 9 月，中国公募基金行业迎来历史性转折点。证监会正式发布《公开募集证券投资基金销售费用管理规定 (征求意见稿)》，标志着历时两年多的公募基金费率改革进入收官阶段。这场覆盖管理费用、交易费用、销售费用的全链条改革，不仅将每年为投资者节省超 500 亿元成本，更将推动行业从规模驱动的粗放增长模式，向以投资者利益为核心的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型。

截至 2025 年 7 月底，我国公募基金资产净值已突破 35 万亿元大关，较年初增长 9.8%，其中股票基金和混合基金规模分别达到 4.92 万亿元和 3.83 万亿元。然而，规模快速扩张背后，行业长期存在的 "重首发轻持营"、"赎旧买新" 等乱象亟待解决。新规的出台恰逢其时，通过六大核心举措重塑行业利益分配格局，为资本市场引入长期稳定资金奠定制度基础。

新规核心框架：构建利益共享的制度体系

本次修订的《公开募集证券投资基金销售费用管理规定》共六章 28 条，在 2009 年版规定基础上进行了系统性升级。核心改革包括：将股票型、混合型及债券型基金的认购费、申购费和销售服务费率进行结构性下调；明确赎回费全额计入基金财产，提高短期交易成本；对持有期超过一年的基金产品停止计提销售服务费；建立差异化尾随佣金机制，引导销售渠道重视长期持有；规范基金投顾业务收费模式，解决双重收费问题；搭建机构投资者直销服务平台，降低交易成本。

从政策演进脉络看，此次销售费用改革是 2023 年启动的费率改革三部曲的终章。此前，管理费用改革已推动全市场超 3500 只基金降低费率，交易费用改革则优化了证券交易佣金分配机制。三阶段改革层层递进，形成了 "降费让利 — 机制重构 — 生态重塑" 的逻辑链条，标志着我国公募基金行业进入制度完善的成熟阶段。

多维度专家视角：改革深层逻辑解析

产业经济专家：费率改革推动行业周期迭代
从产业发展规律看，公募基金费率改革本质上是资产管理行业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当行业规模从 10 万亿元级迈向 35 万亿元级，原有的 "规模至上" 发展模式已出现明显边际效率递减。以易方达、华夏为代表的头部机构率先将部分指数基金管理费降至 0.15%，不仅是响应政策号召，更是行业竞争从价格战向价值战转型的战略选择。

行业数据显示，费率改革正在加速市场分化。2025 年获批的两批浮动费率基金中，第二批产品将业绩考核阈值从 "跑输 3 个百分点" 收紧至 "跑输 2 个百分点"，这一变化迫使基金管理人将核心资源转向主动管理能力提升。这种产业内部的自我革新，与 2000 年基金业市场化改革、2013 年互联网基金兴起共同构成行业发展的三大周期节点，推动公募基金从渠道依赖转向专业能力驱动。该观点基于其对资产管理行业周期演进的长期跟踪研究。

国际金融专家：费率市场化与国际接轨
横向对比全球市场，我国公募基金费率改革既符合国际趋势，又立足本土实际。当前美国股票型 ETF 加权平均管理费率仅为 0.1%，规模最大的几只核心产品费率甚至低至 0.02%-0.07%，而我国同类产品平均费率仍有下调空间。新规通过市场化机制推动费率中枢下移，将显著提升我国基金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从资本流动视角看，费率差异直接影响跨境资本配置效率。随着 QDII 基金费率逐步调降至 1.2% 以下，境内投资者全球资产配置成本显著降低，2025 年二季度 QDII 基金规模环比增长 3.87%，反映出降费政策对资本流动性的促进作用。值得注意的是，我国改革路径更为稳健，通过设置一年持有期优惠等阶梯式费率结构，在降低成本的同时引导长期投资，避免了单纯费率竞争可能导致的服务质量下降。该分析参考了其在国际资本市场论坛上的比较研究。

宏观政策专家：政策传导机制优化实体经济融资
公募费率改革是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的重要政策抓手，通过降低居民投资成本和优化资本形成机制双向发力。根据测算，本次销售费用改革每年可为投资者节省约 450 亿元，加上前期管理费用调整，累计让利规模已超千亿元，直接提升了居民财产性收入水平。这种 "藏富于民" 的政策效应，将通过财富效应促进消费升级，形成金融市场与实体经济的良性循环。

政策传导效果已初步显现。2025 年二季度以来，股票基金和混合基金规模连续两个月环比增长超 3.7%，尽管主要源于净值修复，但资金留存率显著提升，显示投资者持有周期延长。更为重要的是，新规通过建立基金管理人、销售渠道与投资者的利益绑定机制，减少了资金空转和非理性交易，使更多金融资源流向实体经济需要的领域。这种政策设计与《推动公募基金高质量发展行动方案》形成协同效应，完善了资本市场服务实体经济的制度保障。该观点基于其对金融政策传导机制的长期研究。

市场策略专家：长期资金入市夯实估值基础
从市场运行角度看，费率改革将通过改变资金结构改善 A 股估值体系。历史数据显示，2015-2024 年间沪深 300 指数年化波动率达 22.1%，显著高于标普 500 的 17.8%，过高的短期波动制约了优质资产价值发现功能。新规通过差异化费率设计，对持有一年以上的基金免除销售服务费，同时将短期赎回成本内部化，这种制度安排将有效降低市场噪音交易。

养老资金等长期资本已显现积极响应。目标日期 2055、2060 的养老基金产品权益配置比例中枢达 70%-75%，而新规对长期持有的费率优惠将进一步提升这类产品的吸引力。随着保险、社保等机构资金通过公募基金加大入市力度，A 股市场机构投资者占比有望从当前的 35% 左右逐步提升至成熟市场 50% 以上的水平，优质上市公司的估值溢价将得到强化。华泰证券资管近期运用 3200 万元自有资金投资旗下权益基金并承诺持有不少于一年，正是机构对长期价值投资理念的践行。该观点来自其对市场估值体系的持续跟踪分析。

改革深远影响：重塑资本市场生态

公募费率改革的影响将超越行业本身，对资本市场全局产生系统性优化作用。在资金端，改革通过降低长期投资成本，预计将每年引导约 2000 亿元短期资金转化为长期配置，按照权益资产 40% 的配置比例计算，可直接为 A 股市场注入 800 亿元稳定资金，这将逐步改善市场投资者结构。

在机构端，浮动费率模式的推广正在改变基金公司盈利结构。首批 26 只浮动费率基金平均募集规模达 10 亿元，显著高于同期主动权益基金平均水平，显示市场对业绩导向型产品的认可。随着考核周期从短期规模转向长期收益，基金经理投资行为将更加稳健，主动权益基金风格漂移现象将得到有效遏制，这有利于形成价值投资的市场文化。

在产品端，费率市场化将推动产品创新进入新阶段。从现有低费率基金布局看，除传统宽基指数外，医药、新能源、科技等行业主题基金均已出现 0.15% 费率的产品，费率差异正在成为产品差异化竞争的重要维度。这种细分领域的专业分工，将提升公募基金服务实体经济的精准度，助力产业结构升级。

从国际经验看，费率改革对市场的积极影响具有长期性和渐进性。美国公募基金费率从 1980 年代的平均 1.06% 降至当前的 0.45%，历时三十余年，伴随这一过程的是机构投资者占比提升和市场波动率下降的双重改善。我国的改革步伐更为紧凑，通过制度设计加速这一进程，预计到 2030 年，长期资金占比有望提升至 40% 以上，A 股市场年化波动率将逐步降至 20% 以下，形成更加健康稳定的市场生态。

此次公募基金销售费用改革的意义不仅在于降低投资者成本，更在于通过制度创新重塑行业发展逻辑。当基金公司收入与投资者收益真正绑定，当销售渠道利益与长期持有挂钩，当监管导向与市场规律形成合力，我国公募基金行业将进入 "专业创造价值" 的新发展阶段，为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提供持续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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