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蝶变：A股市场生态的全面升级与未来展望

自2015年起，A股市场踏上了一场深刻变革之旅。在制度的持续完善与优化下，市场生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市公司回购热情高涨、分红规模稳步扩大，重要股东减持行为愈发规范，退市力度显著加大。这一系列积极变化，共同推动市场生态朝着良性方向发展，投资者的信心也随之大幅提升。本文作为《数说A股这十年》之市场生态篇，将从四大关键维度深度剖析A股近十年的变迁，探寻背后的驱动力量，并展望未来发展趋势。

回购：从“小众之选”到“市场常态”

在A股市场的演进历程中，上市公司回购行为实现了从“小众之选”到“市场常态”的华丽转身。据证券时报·数据宝权威统计，2015 - 2017年期间，A股市场每年的回购金额均未突破100亿元大关，且回购目的相对单一，主要集中在股权激励领域。

然而，随着监管部门鼓励政策的密集出台，回购逐渐成为上市公司稳定股价、维护股东利益的关键手段。2018年9月，中国证监会携手相关部门提出完善上市公司股份回购制度的修法建议，从增加股份回购情形、完善决策程序到建立库存股制度，多维度为回购“松绑”。当年，实施回购的公司数量和回购金额均呈现爆发式增长，747家公司实施回购，总金额高达492.35亿元，较上一年分别增长1.12倍和5.66倍。

此后，回购政策持续优化升级。2023年12月，中国证监会修订回购规则，进一步降低回购门槛，健全约束机制；2024年4月，新“国九条”引导上市公司回购股份后依法注销；同年10月18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设立股票回购增持再贷款，为回购提供资金支持。在政策利好的持续推动下，2024年A股市场迎来回购热潮，实施回购的公司数量突破2100家，回购金额逾1600亿元，双双创下历史新高。

回购目的也呈现出多元化趋势。2015年，回购股份用于股权激励/员工持股计划的公司数量占比高达89.74%，而到2024年，这一比例降至71.34%；今年以来，此类回购的公司数量占比更是降至70.36%，创2014年以来新低。与此同时，市值管理类回购的公司数量显著增加，2015年仅有11家公司完成此类回购，2024年达到293家，数量占比提升至11.55%，今年以来更是达到19.41%，再创新高。这一变化充分反映出上市公司对市值管理和股东利益的重视程度日益提升。

深圳市君子乾乾投资董事长兼投资总监程成指出，回购分红是公司资本配置能力的重要体现。在产业发展初期，公司将利润用于投资能带来更丰厚的长期回报；而在产业发展后期，现金流充裕且投资机会减少时，回购分红则能有效提升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ROE），减少内卷行为，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

分红：回馈市场意识显著增强

分红作为衡量市场生态健康程度、公司治理水平和盈利能力的重要指标，在A股市场近十年的发展中表现亮眼。据数据宝统计，按报告期计算，2015年度A股公司现金分红总额近8322亿元，此后保持稳步增长态势。2017年度派现金额突破万亿元大关，2024年度更是达到近2.4万亿元，创历史新高。同时，实施现金分红的公司数量也从2015年度的2000家左右增加至2024年度的3761家，占A股公司总数的比例接近七成。

除了分红规模不断扩大，上市公司的分红频次也在持续增加。除了传统的年度分红外，越来越多的公司开始实施中期分红或特别分红。2024年，超过300家上市公司发布了三季度现金分红计划。值得一提的是，2021 - 2023年，A股公司分红金额连续三年超过募资总额（含IPO、定增、可转债、配股等融资），2024年分红金额与募资总额的比值更是达到8.08倍，创历史新高。这充分表明政策引导分红取得了显著成效，市场生态正从融资导向向投资导向加速转型，上市公司更加注重股东回报，有利于培育长期投资理念，增强资本市场的吸引力。

股息率和分红率是衡量上市公司股东回报的关键指标。据数据宝统计，以年末总市值计算，2022年以来，A股公司整体股息率连续3年超过2.5%。2024年A股整体分红率（分红金额/净利润总额）达到45.04%，创2015年以来新高。

上市公司在分红方面的积极变化，与监管层多次出台鼓励优化分红方式和节奏的政策密切相关。2023年底，中国证监会修订上市公司现金分红的监管指引，明确鼓励上市公司增加现金分红频次，提高分红水平；2024年4月，新“国九条”进一步提出增强分红稳定性、持续性和可预期性，推动一年多次分红、春节前分红。

在二级市场，高分红公司凭借其稳定的盈利和现金流，长期收益率显著优于市场平均水平。据数据宝统计，截至6月30日，以中证红利指数为观察样本，该指数2015年以来累计涨幅近60%，远超同期上证指数的表现。北京九圜青泉科技有限公司首席投资官陈嘉禾表示，投资者对分红重要性的认知不断提升，长期高分红公司更受市场青睐，有助于提升估值稳定性，市场从早期忽视价值投资向重视分红转变，体现了市场成熟度的显著提高。

减持：规范治理成效初显

重要股东减持乱象曾是困扰A股市场的一大顽疾。股东减持涉及众多利益主体，备受投资者关注，直接关系到市场秩序和公平性。因此，完善减持制度对于维护市场稳定至关重要。

2016年1月，沪深交易所相继发布通知，对上市公司控股股东和持股5%以上股东及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减持股份行为进行规范，要求上市公司大股东任意连续3个月内通过证券交易所集中竞价交易减持股份的总数不得超过公司股份总数的1%。

据数据宝统计，2015年A股重要股东净减持额为1353.41亿元。此后，2016年、2017年净减持金额均控制在900亿元以下。但2018年，重要股东净减持金额再度攀升至千亿元以上，2019 - 2023年净减持金额均超过3000亿元。

为有效解决减持监管面临的问题，2024年5月24日，中国证监会正式发布《上市公司股东减持股份管理暂行办法》及相关配套规则，进一步规范大股东特别是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的减持行为，督促其专注公司发展和经营，关注投资者回报水平，减少减持套利空间。

新规发布后，上市公司大规模减持现象明显减少，产业资本增持股票的频次显著提高。据数据宝统计，2024年A股重要股东净减持金额降至859亿元，为2015年以来最低水平；公告减持的上市公司数量为1689家，降至2019年以来新低。与此同时，产业资本增持频次同步提升，市场生态进一步向公平、理性转变。

过去十年间，行业龙头出手增持公司股份的案例屡见不鲜。据数据宝统计，截至6月30日，2015年以来重要股东净增持超1亿元的公司逾400家。其中，浦发银行、万科A、中航机载、中国平安、招商银行、南京银行、国投电力等7家公司净增持金额逾百亿元；中信证券、东阿阿胶、雅戈尔、东方盛虹、荣盛石化等行业龙头净增持金额均超30亿元。这些龙头公司股东的净增持行为不仅有利于稳定市场，还为产业链上下游企业传递了积极信号。

程成指出，股东减持本身是一种合理的诉求，许多上市公司仍处于家族控股阶段，大股东持股比例较高。然而，大股东减持对中小股东造成伤害的本质在于信息披露不充分。近年来，监管部门加强了对股东减持的规范，新规将大股东减持与分红、股价挂钩，拉长了减持周期，有效稳定了资本市场。未来，需要进一步加强机构投资者力量和长期投资理念，有效承接大股东减持造成的股价冲击；同时，加强对公司信息披露的监管，完善独立董事制度，加大对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行为的惩罚力度。

退市：多元化机制加速形成

退市机制作为市场生态的“净化器”，在A股市场近十年的发展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2015 - 2020年期间，A股市场年均退市公司不足20家，低质公司出清效率低下。然而，自2022年起，退市公司数量显著增加，2022年、2023年分别增至40家以上；2024年更是达到52家，创历史新高。退市原因也从单一的财务类退市（如连续亏损）扩展至交易类退市（如面值退市），2024年交易类退市占比超过70%。这一变化表明，市场对企业的质量要求不仅体现在财务指标上，还体现在市场认可度和交易活跃度上。

监管政策的不断完善是退市公司数量增加和退市原因多样化的直接推动力。2018年和2024年的退市新规明确了重大违法退市标准，细化了退市情形，推动了退市制度的严格执行。新“国九条”进一步强化退市执行力度，提高退市标准，加速低质企业出清。

随着退市制度的不断完善和严格执行，监管部门对退市全链条的监管力度也在持续加大。在此背景下，监管部门多次强调要从严打击上市公司违法违规行为，强化问责追“首恶”，从严处罚“关键少数”，并加强退市后监管。

值得一提的是，监管层对于退市公司的违法违规问题始终保持“一查到底”的高压态势，即便公司已退市，也难逃后续处罚。据Wind统计，2024年包括未来股份、上海易连、华铁股份等在内的超20家已退市公司被证监会行政处罚，其中西水股份、中新科技均已退市超过两年。

陈嘉禾认为，退市机制是资本市场健康运行的核心要义，能够有效防止市场异化为投机炒作的工具，实现“优胜劣汰”。过去，A股退市速度与比例低于国际水平，优化退市制度是提升市场效率的必然要求。从风险防控的源头来看，需要同步推进投资者教育与准入管理（可借鉴科创板、创业板的资金门槛机制），并强化上市公司财务信息披露监管与报表质量审核，以此系统性铲除“问题公司”的滋生土壤。

A股市场近十年在回购、分红、减持和退市等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市场生态得到全面升级。展望未来，随着制度的不断完善和市场的持续成熟，A股市场有望迎来更加健康、稳定和可持续的发展，为投资者创造更多价值，为中国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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